宁笙

笔力不及心中所想。

新年甜饼。花策。

大夫。

    他总是不爱笑。
    至少在我的记忆里,他几乎是没有笑过的,对谁都是一样,总是吝啬那丁点笑意。大夫初来军营时,是我去迎他,他背着药箱,寒风卷过他的衣摆,墨袍翻飞,像幅画儿似的。

     “大夫,切开黑呀?”
    我在营里莽惯了,跟师兄弟都没大没小,张嘴就能开黄腔,这下见了这样的温润先生,也找不回正形,第一句话就失了礼数,换来他淡然一瞥,波澜不惊自道来历。

    “星弈,宋行。”
    我叫他看得一哆嗦,攥紧了枪杆子不敢再作乱,宛如见到统领巡查般,站得端端正正。这可怎么办,他几个字便成紧箍咒,我磕磕巴巴改口领他回去医营,扒着门帘偷瞧他与同门打过招呼,转眼投入了救治。

    我觉着他一时半会儿忙不完,又担心他待会找不着在哪处用饭,于是我瞄上帐口的一块大石,搂了枪就地而坐,打着瞌睡候他。
    再醒来时,天色已然黑透。入夜风就凉了,我扶着酸疼的腰伸腿活动,感觉比训练一整天还要累。大夫终于轮空,他挑开帐帘就对上了我的目光,我僵硬地同他招招手,用商量的语气试探问他,要不要去吃点东西。

    “过午不食。”
    我记得,他是这样说的。我哪懂这样的道理啊,当兵这么多年,我早已忘了细嚼慢咽是什么感觉,只知道吃饱了才有力气,有力气才能拿枪。大夫又问,他第一天来,能不能带他四处去走走,我当然点头,乐呵呵提着枪,领他往城墙根下溜达,险些同手同脚。

    天知道他在我身后是什么表情。就在我觉得气氛有些凝固而且尴尬的时候,大夫向我递来一块糖糕,他问:将军,吃吗?
    说实话,我没吃过糖糕,因此新奇得很。我将枪杆往怀一靠,小心从他手中捧过油纸,不管不顾地咬下一大口,听大夫后来描述,我那时候活像是饿死鬼投胎,太丢面了。

    我嘴里含着糖糕,腮帮子鼓鼓的,还没尝出这到底是个什么味道,转眼就看到大夫唇角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,这下才是真的惊吓,我一个激动,嘴里的糖糕整个咽了下去,差点没把我给噎死。

    当兵的没什么文化,虽然我小时候念过不少书,兵法也读得精通,但我现在愣是不知该怎么形容他的笑,什么狗屁的花好美月好圆不及你,又或者扯淡的三魂丢七魄,天地为你俱失色,通通都是虚的。

    我只想说,这破大夫,真他娘的好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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